2018年01月

刺蝟

「你們全部人都有心害我，我都經常忍氣吞聲，但是我愈忍，你們玩得我愈過份……你們裝作好人，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，其實個個都是黑心鬼」哈叔叔憤怒地於職員室破口大罵。

筆者大學時就讀社工，畢業後期望找到助人之工作，於朋友圈中筆者的性格都較為溫和，甚少會向周邊的人鬧情緒，但當天哈叔叔這幾句說話，讓筆者真的無名火起，就好似卡通片的情境「嬲到跳fuse」，為何會被個案這樣地批評，自問沒有對他做過傷害的事，為何對方會如此不尊重，心中的冤屈、憤怒的情緒使筆者討厭他，不想與他有任何的接觸。這次之後哈叔叔亦不論大小事情都會作出投訴，甚至不留情面指責。他成為眾人眼中一個不受歡迎的人，沒有舍友願意接近他，擔心下一秒會被他當作箭靶，大家亦紛紛討論是否要趕走這個「討厭鬼」。

對哈叔叔的態度被上司觀察到，他邀請筆者說出內心的感覺。「有精神病就可以胡說八道，可以說出侮辱他人的說話，我來工作是想幫人，不是無理地被人罵，為何要受這種氣……」內心的屈結一下子被宣洩下來。上司處之泰然地回應：「他為何與人相處時總是像刺蝟般？轉介時醫生診症他為精神分裂，但有否想過為何他的妄念全都是被害？透過藥物可以治療或減少病徵對患者的影響，但為何他會這樣？他以往經歷怎樣，你知道嗎?」上司的話令筆者恍然大悟，反省過往與哈叔叔的相處都將「精神病」視為「人」的全部，留意也只是他的「診症」、他的「病徵」、他服食的「藥物」。

經過一段時間觀察，以及在上司的提醒下，慢慢學習用心聆聽，排列他以往及現在的生活片段，才開始明白和掌握哈叔叔的故事，也多一點明白他背後的意義。對著他筆者承認自己未必能完全理解精神病人的看法、感受，只可盡力地接近他們。因此提醒自己要有謙虛的態度，將每一次與個案的交流作為認識他的機會，新的體驗，新的意義，這樣才會對個案情況理解及明白，對個案的介入和干預也較為貼近他的需要。

哈叔叔現在仍會為雞毛蒜皮的事情發火，筆者都會主動向前了解，上司問會感到害怕甚至討厭嗎？筆者笑笑著說：「我怕的不是他，怕是的不能讓他感受到被尊重、被理解和關心……」

像是刺蝟般防範 偽裝得勇敢 不輕易讓你 看穿 我以為可以很坦然 面對分開時不覺得傷感 然而將燈關上 一片無聲黑暗心痛得大聲呼喊 承認我沒那麼堅強 不過是一而再的逞強 小心將情緒收藏 比傻瓜還傻 刺蝟的堅強 全都是假象……

歌手溫嵐一首歌讓筆者明白不要被哈叔叔眼前的行為遮掩他的故事、他的遭遇、他受過的傷害。